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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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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沒睡夠……」和婧栽在她肩上委屈地抽抽鼻子。

玉引摟著她拍了拍:「聽話,你中午可以回來睡個午覺。下午要是不想繼續參宴,母妃也不逼你,好不好?」

主要的儀程都是在午膳前,下午賓客就會陸續離開了,玉引壓根就沒打算讓和婧從早累到晚。

於是和婧終於爬了起來,改坐到妝臺前去哈欠連天。

二人一起用早膳時,玉引又忙裏偷閑地再聽了一遍儀程和賓客的名單。

其實她要管的主要是賓客,也就是來後宅參宴的女眷。男眷都在前宅,儀程也放在那邊。

她數了一遍,她要接待主要的賓客基本上是她的妯娌、她的娘家女眷、孟君淮的姐妹、孟君淮的母族女眷。各府側妃們則去尤氏那兒,各世家的女眷們在何氏處,蘇氏的院子裏也設了幾桌算是備用。

那就還好,她這裏基本都算是「自家人」,相處起來不會太累。

結果,當「自家人」都到得差不多時,困得實在頂不住的和婧蔫耷耷地爬到她腿上,往她懷裏一歪,打算睡了。

玉引:「……和婧。」

謹親王妃在旁邊忍不住一笑,伸手逗和婧:「困啦?大伯母抱你睡?」

和婧抱住玉引的胳膊不撒手。

玉引的母親邱氏便也要抱她:「外祖母哄你進屋睡好不好?你母妃要和大家說話,太吵了,你睡不好。」

和婧一個哈欠之後吧唧吧唧嘴,認真地望著邱氏:「母妃說母妃的,我不怕吵。」

總之就是要和她待著。

各府暗暗訝異這繼母繼女相處得也太好了吧。

東院。

側妃們因不像正妃總有府外的交際,聚在一起時,最愛聊的便是各府的事了。

——她們先聊了善郡王府,也就是十皇子府為什麽沒人來的問題。

八皇子府的側妃唐氏說:「好像是殿下們鬧了什麽不痛快,前陣子善郡王府為封王的事設宴,我家爺也沒去。」

九皇子府的張側妃則道:「我瞧著倒沒那麽覆雜。柳側妃不是一直掌著府裏的事麽,她估計是不想跟咱這些當側妃的同席了,可正妃們那邊,她又進不去。」

——然後她們又聊了各府的孩子。

十二皇子府的側妃許氏羨慕道:「我們正妃剛生了個女兒,爺疼得跟什麽似的,更不去正院以外的地方了。」

「女兒再寵也不要緊,你們正妃要是生個嫡長子出來,你們才真是不好過了。」行四的齊郡王府側妃鐘氏不鹹不淡地道了一句,又看向尤氏,「我聽說逸郡王殿下把府裏的大小姐給了正妃了?」

尤氏做不在意狀抿了口茶:「是啊。不過她本來就是嫡出的孩子,交給新王妃也沒什麽錯兒,她自己也高興。我倒心疼蘭婧,就這麽交給一個良娣去帶,唉……也是她生母太糊塗。」

鐘氏聽出她是有意要扯開話題,不做多理,一聲輕笑:「你知道我想說什麽。你可小心著,自己膝下的孩子別讓嫡母帶了去,逸郡王府現在就這麽兩個兒子吧?你們王妃沒往這上頭使勁?說了我都不信。」

「我……」尤氏面色明顯一白。

鐘氏所說的,也是她正擔心的。按理說她有府裏最大的兩個兒子,將來爭世子位的勝算不小,可這兩個孩子若是讓嫡母帶大,那可就要另說了。

她也一直在註意著,等著王妃往她這邊使勁。到時她會盡力攥住把柄,然後去王爺耳邊說道說道。

可問題是,這都百日了,還真沒見王妃使什麽勁……?

蘇氏那邊,王妃還偶爾問問蘭婧的事呢,她這邊王妃卻是一副連管都懶得管的樣子。

她近幾天都懷疑王妃是不是壓根沒什麽打算了……可這不可能!王妃還是有心思的,嫡出的大小姐不就讓她給算計過去了嗎?何氏養了近一年的功勞就此白費,現下連大小姐的面都見不著。

她一個連嫡女都要攏到自己身邊的人,怎麽可能不琢磨兒子的事呢?

前宅宴上,穿百家衣、戴長命鎖的禮數過去,觥籌交錯的慶賀就正式開始了。

兩桌兄弟肯定免不了多喝幾杯,而後孟君淮看見謝繼清在,繼而想起玉引的父親謝慈今日也來了。

謝慈早年在兵部做官,後來有一年去邊關視察時正好碰上軍中鬧疫病,他坐鎮大半年解決了這事,自己卻累得差點死在外頭,不得不卸任回家。皇上念著他的功勞也記著謝家的忠心,便賜了個廣恩伯的爵位。

孟君淮遠遠地看了一會兒,竟有點緊張,好像特別怕謝慈對自己不滿意似的,鼓了半天勇氣才可算拿著酒壺酒杯走過去:「岳父大人。」

正推杯換盞的一桌賓客都滯了一瞬,謝慈回過頭看了看,笑著站起身:「殿下。」

「您坐您坐。」孟君淮發覺自己手心裏居然在冒汗,左手攥了攥酒盅,右手給謝慈斟酒。

然後他不由自主地尋了話茬:「那個……玉引在後宅忙著,一會兒散了宴,您若想見,我著人安排。」

一桌子賓客:「……?」

楊恩祿:殿下您說什麽呢……您喝大了吧!!!

若按硬規矩,嫁了人的姑娘就不好見別的男眷了,長輩、平輩都算在內,親爹也不行。

至於實行起來,其實沒那麽嚴,人心都是肉長的,鮮少有哪家真攔著妻子不讓見爹的。

可再反過來說,私下裏不按規矩辦是一回事,您理直氣壯地把話說出來這是另一回事啊!

連謝慈的神色都變得有點驚悚,上下打量了女婿一番,伸手將自己手裏的酒盅跟他的一碰:「再說,這個再說。」

「……」然後孟君淮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。他堆著笑又跟岳父喝了一杯,再跟謝繼清寒暄幾句,郁結於心地轉身開溜。

父子二人坐回去後,謝慈扭頭瞧瞧孟君淮的背影,壓音問謝繼清:「你不是說玉引嫁的這逸郡王……挺好的嗎?」

明面上的規矩都拎不清楚、在宴席上都能說錯話,這叫挺好的?

「呵、呵呵……」謝繼清悶頭連夾了兩粒花生米吃,自己也搞不明白剛才逸郡王是那根弦搭錯了,只能含糊著先給他打個圓場,「他這是……平常跟玉引相處輕松慣了,把咱都當一家人,一時沒反應過來。」

「哦……」謝慈將信將疑地睇著兒子,「這事關乎你妹妹日後過得好不好,你可不能騙我。」

謝繼清趕緊給父親添了杯酒,賠著笑保證:「那不能,這可是我親妹妹!逸郡王待她真挺好的,您別操心。」

好像一眨眼的工夫,就到了傍晚。

賓客們陸陸續續地走了,親近的幾個兄弟略多留了一會兒也告辭回府。酒量不濟的老七老九老十二喝醉了,孟君淮吩咐下人護送回去,務必盯著他們平安躺到床上才許回來。

安排完了回頭一看,皇長兄居然也喝醉了。

「大哥。」孟君淮趕緊扶了他一把,揮手讓宦官退開,「我跟大哥說兩句話。」

幾個攙扶著謹親王往外走的宦官立刻退遠了,孟君淮便勸道:「大哥,咱說好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,您也不必太焦心。」

他只道謹親王是為東西兩廠的事煩悶,但謹親王擺了擺手:「六弟,你……你小侄子可能,可能快不行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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